青春已过乱离中
【二十六】
高中还有兴趣课呢，当我们拿到课程安排的时候心里还挺激动的，毕竟这是高中自己可以选择的为数不多的乐趣。之前初三时，一中的老师来学校宣传一中，说一中有各种各样的兴趣课，还有艺术节，说什么艺术节一年开两次，一次开半年，说的跟真的一样。兴趣课有烘焙、手工、古筝、电影鉴赏等等，我考虑了好一会儿，选了一个学习唱英文歌的兴趣课。还没等我高兴半天，威老师就进来教室，给我们一顿数落。
“怎么，上高中是来叫你们来玩的啊？想学做饭、想看电视就回去玩回去学。”
我在下面气的不行，正准备据理力争一番，威老师又说话了。
“有的人单词都不认识几个，还去学英语歌，唱什么唱，都给我改成化学。”
我精心挑选的兴趣课就变成了化学实验课，也是威老师带的课，怎么平白无故又给自己赚了一节他的课啊。最后幸存的兴趣课只有数理化，其他的都被驱逐出我们班了，哼，还真有理科班的样子呢。
高中的时间过得更快了，有时候还没反应过来，一天就过去了，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做。永远有做不完的作业，上不完的课，从早到晚就像机器一样，时时刻刻都在接收知识。早饭时间教学楼的音响朗诵的都是杜甫的《登高》，一天两次的跑操，排队时都在背单词和古文。
而我也在努力适应这种争分夺秒的模式，在我们第一节课前例行唱歌的时候，也拿着语文在看，还把早饭剩下的苹果匆匆啃上几口，威老师却说我又唱歌又看书又啃苹果，没过几天就会精神分裂，然后一头从五楼蹦下去。我也逐渐适应了威老师这种时不时的言语“袭击”，我明白他的好心，也因为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藏有笑意，所以即使这些话不甚好听我也不会生气，而是一笑置之，反正以后多的是呢。
语文老师让默写《离骚》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会，因为我是暑假就背了的；英语考试时，我和同桌们席地而坐，和蔼的老师说我们像西城男孩；地理一开始就学最难的部分，老师叫到我上去讲题，我稀里糊涂劈里啪啦说了一堆，老师却问我到底在说什么；教政治的是一个超级温柔的女老师，看着比姐姐稍大一点，在理科班大家都觉得经济生活学不懂的时候，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它；数学物理本来就难，好在有之前的基础，现在也是吃老本悠悠搭搭地过去；化学课虽不尽人意，但胜在有趣又惊险，就像过山车一样。每次化学课，我都会例行想念王老师和老毛，再看看眼前的威老师，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时光匆匆溜过，转眼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，要放国庆假期了。那天下午早早地就放了，这样的假期在高中实在难得，我们许多同学都趁了这时候回初中去看老师。我和小军坐在车里，难掩激动的心情，我和他虽初中不在一个班，高中才认识，但他待我很好，又因着我是政治历史课代表，他是地理生物课代表这种边缘人的身份，我们早早地就熟络起来。
来到了初中的校园，这里聚集了许多回来看的同学，来了一个老师接我们进去。我迫不及待地往赵老师的办公室跑去。我一进去赵老师就看到我了，她满脸笑意地走过来，我一把抱住她，时隔几个月的想念在这时决堤。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她倾诉在高中的辛酸，从前赵老师也常常因为我说话而批评我，但她是温柔的，也是关心我的，像威老师那样的严厉和编排是从没有过的，威老师从来看不到我的好地方。赵老师格外温柔地安慰我，还让我在高中听话点，别总惹威老师生气。一番“母慈子孝”之后，我又去看了其他老师，王老师对我又客气又热情，我都有点不适应了。
我们组又扣了好多分，唉，我们组明明氛围好得很，我和静静一唱一和，大家都很开心呢，成绩也不错啊。开心，可能是高中最奢侈的东西了吧。可是有量化分在、有成绩的压迫感在，这种开心就是非法的。我们被罚到楼下去除草。除草，听起来比学习好玩，偶尔干干也蛮不错的。
我们抬了大垃圾桶下楼，在草地上一顿乱摘，我们哪认得啥样的是杂草，都给你弄秃了，啥草也不用管了。威老师没来，大家在草丛里边拔草边说说笑笑，不一会儿垃圾桶就满了，我和静静去倒垃圾。我拿着垃圾桶的大盖子，一个塑料大圆盘，让静静站到对面，我把盖子当轮胎滚过去，她再滚回来，玩得不亦乐乎。不一会儿又发现了新玩法，塑料盖子很轻，这也太像个大型飞盘了吧。我跑到空旷的地方，把盖子顺风向前抛去，看它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形状，这次的手法很好，盖子飞了很远，却刚好落到威老师脚边。人没了，他啥时候来的啊？再看他时，他严肃地眯眼看我，这威压实在可怕。他扯我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，我靠着墙，满心忐忑。
“殷少游，你还是狠啊，叫你去除草，你都能玩起来啊。”
以我丰富的经验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为好。我低着头，自知理亏，一言不发。
“垃圾桶盖子都扔到天上去，你这么会玩啊。你说说你几岁了。嗯？”
我也不好意思再说我十四岁半了，只能小声回答十五岁。
“你五岁吧，我明天就给你弄到对面小学去，还是那里适合你，你把小学读完再来上高中。”
“我不去小学，我回去好好除草，不玩盖子了。”我赶紧认错。
“你再这样又说又玩，没有个高中生的样子，我就真让你姐给你接回去了，不信你就试试。”
威老师放过我了，我落寞地又去除草。再这样下去姐姐肯定会知道的，到一中来了还天天这么多问题是挺说不过去。不过这些事情在我看来都不是问题啊，为什么在他们看来全是问题？只是生活辛苦无聊，找点乐子罢了。什么叫没有高中生的样子，我就是高中生，我是什么样高中生就是什么样吧，怎么能反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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